夏夜之寐、血染遍野、瞑於終焉

第五章 

顼真的很生气了。他已经警告过凌然很多次，不准抓狂失控而跑去使用禁术了。没错，当时凌然所使用的，的确就是禁术。但是，现在用都用了，只是攻击没有发动而已。结果的结果还不就是短暂昏迷，不久就会清醒过来了。 

若御晓的伤势其实也不严重，大概是被吓得昏过去，也就是受惊过度的那种。反倒是喻沧裬被凌然治疗不久之后清醒了过来，然后就一直待在保健室里，等待两个好朋友的清醒。 

夜色已晚，他还是没有任何的睡意。或许是昏迷的关系让他睡多了而睡不着吧。林书尧也尚未就寝，毕竟他得随时看好那两个人，免得发生突发状况。 

“校医，你说，为什么魔界的人会突然侵犯灵界，还妄想要带走然？他们的目标在明显不过，分明就是盯上了然，不是吗？”喻沧裬的脸上充满了困惑。 

这个问题，林书尧也无法回答，他只是保持缄默，再一次地替二人检查身体。这是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并且其中牵涉到了某位大人物。恐怕就连当时在场的亦君影已经着手去调查了。 

君主……先是哥舒朗表明说这是君主的命令，而在紫璃出现后也是君主要他们撤退。再者，那个所谓的君主，他心里有数，大致上也猜到了是谁。 

“你还是别多想了，喻沧裬同学。好好地看顾你的朋友们吧，我先暂时离开一下。”林书尧最后只是说了这么几句，好好地吩咐以下喻沧裬便离开保健室，朝着理事长室走去。 

不过，还没抵达目的地就遇到了正朝着保健室走来尚未回家并且又是自己要找的人，林书尧很是欣慰地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迎了上去。 

“嗳？林书尧，你怎么还在学院里？是不是因为小然和御晓还未清醒过来而只好留下？”此人正是雷信集，看得出他也很关心凌然和若御晓的状况。只不过，那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不醒而已。 

苦笑了笑，林书尧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进入了重点。他将自己的猜想说给雷信集听，让他有所准备。而听着林书尧所说的每一字一句，雷信集的脸色有点难看。 

最后，他们俩没有回到保健室，而是去准备开会。 

地点，就在灵异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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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梦境吗？ 

凌然困惑地看着这周遭的景色，那锥心般的疼痛，不知为何又开始犯了。并且这还是那种痛不欲生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有种想要自我了断的冲动似的。尽管已经习惯了一次又一次，但那疼痛还是警示着自己仍被人唾弃。 

心，真的好痛。就算抚上了手，轻轻地揉搓着左胸口，那疼痛依然如故，还是无法平息下来。呼吸似乎停止了，痛得死去活来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 

透过双眼，凌然再一次地看到，年幼时的自己不是被人一阵拳脚，就是被凌虐。他看着自己蜷缩在肮脏的桥底下，瑟瑟发抖，身体上所传来的疼痛简直是痛彻心扉。眼神是如此的空洞无神，神经也似乎渐渐麻痹了。 

不想要了……不想再这样过日子，不想了！ 

痛哭起来的凌然抱着自己的头蹲了下来，不敢面对年幼的自己。他知道自己的身上满是伤口，正所谓的遍体鳞伤，伤口也可以说是千疮百痍。 

那个时候的他……才三岁而已啊！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厌恶自己？眼睛是这种颜色，也不是他的错啊！这一切又不是他自己找来的，而是天生的，不是吗？ 

肚子饿了。小凌然挨着虚弱的身子到街上去，用肮脏的布条将右眼缠起来，到处去寻找食物充饥。然而就连乞丐也不施舍他，想要看着他活活的被饿死。 

小凌然蓬头垢面的看起来甚是可怜兮兮却得不到任何的怜悯。他一直都在漂泊，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直到某一天，他被孤儿院的院长给带到孤儿院，从此就定居下来。但是大家还是嫌弃他，把他当成怪物般看待，就因为他那异色双眸。那明明就不是他的错啊，为什么大家都要用这样的嫌恶眼光来看待他，唾弃他呢？ 

伤心，好伤心。胸口处传来的疼痛犹如被地狱业火焚烧着般的疼，心脏像是被剖开来的痛，灵魂也深深的受到了不必要的创伤。 

醒过来！快醒过来！不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绝对会崩溃的。所以才必须清醒过来！ 

“小然，听见了吗？我知道，你听得见的。”一把声音从虚空处传来，接近崩溃边缘的凌然也因此而稍微平定了下来，闭着双目地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得见。 

“你是谁……在哪儿……”凌然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现在的他极度没有安全感，就像还未遇见若御晓和喻沧裬，还未被带进孤儿院的时候的他一样。 

“啊，这个我不能说。但是，小然，你可要听好了哦〜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安度过一生，所以才冒险来找你的。抱歉，我暂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不过，小然啊，现在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可要听仔细了哦。”那声音又再一次响起，语气中带着欣慰、无奈和抱歉。更多的是担忧。 

不疑有他，目前又陷入了这种情况的凌然只能盲目地听从别人的话语。他是真的无法再忍受下去了，也就快要崩溃了。 

“魔界的君主发现到你了。他一定会想尽一切方法来把你给捉走，但这样也会害到御晓。所以，小然，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御晓哦。毕竟，目前只有御晓在你身边而已，并且他能够让你平静下来。至少，不会让你崩溃。” 

凌然听得有点懵了。他没有料到说这会牵扯到若御晓，但也不明白为什么声音的主人会知道这些事。或许，这声音的主人还知晓有关于他的身世！ 

“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吗？你知道我的身世吗？如果是的话……请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好不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眼睛会是这个样子？”凌然只是想要知道这一个罢了。 

然而，声音已经消失，方才声音的主人可能已经离开了。凌然的心里自然也是很明白的，但是那些话语实在太过真实，直直地嵌入心坎儿。 

紧接着下来，他总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若御晓担忧的脸庞首先映入眼帘。他知道自己已经真正的清醒了过来，而不是在梦里了。反正只要不需要再作那个不堪回首的恶梦就好了。 

等等……脸怎么湿湿的？ 

坐起来的凌然疑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是潮湿的。然后他就摸上眼角，知道是自己哭了。看来真的是心痛到连昏迷中都会流出眼泪来了。 

“然……你还好吧？”喻沧裬也在他的身旁而已，连忙关心地询问起来。 

“没事。”凌然淡淡地答道，随手抹去那些泪水，只是难免会留下一些泪痕而已。 

现在是清晨了。看起来应该是昏迷了一天一夜。凌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了看喻沧裬的脸色，见他脸色红润，气色不错也就放心下来。接着，他又看向若御晓，视线放在那脖子上浅淡的伤痕，有点自责。 

还有……梦里的那个神秘人的话语…… 

“凌然，看来你醒了？只是脸色略显苍白而已。”薛雪恩走了进来，手里倒是拿着一些文件。可能只是刚好路过保健室，也就顺便进来看看他的情况而已吧。 

“副会长，你看起来……挺悠闲的嘛〜”喻沧裬调侃地说道，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他承认，自己确实很想要捉弄薛雪恩，看看她脸红时的那种表情。 

有点被触怒了的薛雪恩的双颊微微泛红，举起手中算是很厚的文件就朝着喻沧裬的脑袋瓜儿敲去。而喻沧裬也就白白地被敲了，还哀怨到追着人家跑出保健室了。 

看完好戏的凌然忍俊不住微微一笑起来，若御晓倒是早已笑出声来了。这还真是一场小小的闹剧。 

“啊，对了。”若御晓笑完之后，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拍掌叫道，看向正看着自己的凌然。“然，你刚刚是不是作恶梦了？我刚醒过来就听到你在呓语，而且你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悲伤。你……真的还好吗？” 

若御晓真的很关心他。凌然不禁微微一笑，伸手抚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可以稍微安心下来。他知道自己的那个样子可能真的吓到若御晓了吧？ 

“我没什么了。不过，晓，以后……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会比较好一点。”凌然淡然地说道，表情却是温和异常。然后，他就继续神游，没有再去理会他了。 

习惯他那个样子了的若御晓并没有什么不满，而凌然方才又说了让他寸步不离，待在他的身边。无可奈何之下，若御晓也就只好回到自己的床上，倒下去继续睡觉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疲乏无力，超级的累，所以才想要再睡多一会儿。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意想不到的人光临了保健室。这个人甚至还是以凭空出现的方式出现的，只是这个人并不是坏人而是熟人。 

“吴理事长！”若御晓不由得惊呼起来，凌然也相当的惊讶。 

来者正是吴冰冽。但是，他身为人界的人类却拥有穿越任何地点的能力。这一点实在是太奇怪了。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他会突然间来到灵界，来到艾提斯特尔学院，而且地点更是在保健室里。 

“犯不着这么惊讶吧，若御晓同学？再说，我不是已经让你叫我吴叔叔了吗？"吴冰冽微微地勾起嘴角说道，但看得出来不太喜欢若御晓称呼他为理事长。 

凌然懒得去理会这些繁琐小事情，一点情面也不留地就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你这一次前来灵界是以人界之主的身份，而不是单纯的以一名学校理事长的身份前来。看样子，应该是为了我的事情，对吧？” 

闻言，吴冰冽哈哈一笑起来，眼神带着赞赏。确实，他是为了凌然而冒险前来的，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来不及打就来了的样子。但是，凌然方才也说了几个字，让人不禁大感讶异。 

“耶？人界之主——！”若御晓并不晓得吴冰冽的身份，因此再一次的惊呼。 

“呵……”吴冰冽苦笑了起来，随即便很认真地看着他们俩说：“你们遭到魔界的袭击，而且对方也有很清楚地指明是他们的君主派他们来接走某个人。是这样没错的吧，凌然同学？” 

闻言，凌然只是保持了他应有的沉默，不欲回答吴冰冽。他反而是冷冷地看着他，异色的眸子开始渐渐地变成了正常的同色眸子。对此，吴冰冽也没有什么反应，看起来像是早就知道他的眼睛的事情了。 

若御晓见场面进入了沉默的氛围，感到很不自在，但自己又没有任何资格说什么话，也就傻傻地干坐在床上，看着对视中的凌然和吴冰冽二人。 

直到凌然突然开口道，“一切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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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协会里的会议室，雷信集开了一场会议。出席者包括了齐雯雪、尹子华、克拉维斯、茶若琳、章俪芸、亦君影、霄和林书尧。只有顼没有加入此会议，或许是被派遣守护凌然了。 

吴冰冽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亦君影的确是处处袒护凌然，原因不明。有时候，霄和顼也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现在都已经出现状况了，也只能证明说亦君影确实是早已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才会派遣顼暗中保护甚至陪凌然一起上学。 

雷信集之所以会开这场会议，大部分都是亦君影所提出的要求。当然，他也有一些事情要说，那么就顺便来开个会议。 

“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吧。”雷信集双手交叉支颐，扫视了一下在桌的几个人一眼如此地说道。随即，他稍加思索一下，才继续，“魔界屡次侵犯我们，造成我们的秩序混乱起来。昨日，背叛者哥舒朗已经被证实是魔界所派来的卧底，甚至企图伤害艾提斯特尔学院地学生，以及带走一名学生。” 

“我们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得逞，所以我才会强烈要求举办这一次的会议来商讨对策。”亦君影难得的神色凝重起来，眉头紧皱着，还在为凌然的事情而担心。 

齐雯雪看了看他，一副欲言又止，好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把话吞回进去。 

“哥舒朗曾经提及了魔界的君主。我担心，那位君主就快闹事情了。”克拉维斯也难得的发表意见，表情森冷，可以见得事态严重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去了。 

“当时子华你在场，小影和林书尧你们俩也在场，对吧？那你们应该有听到哥舒朗说过君主要什么吗？”茶若琳终于也开口了。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尹子华愣了几秒，犹豫起来，下意识地看向亦君影和林书尧。他是有听到哥舒朗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可没那个胆子说出来。 

林书尧见尹子华垂首，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加上神色踌躇不已，无奈地叹息起来，看着他们所有人替尹子华答道，“魔界君主的要求是让凌然到魔界去一趟。” 

闻言，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 

“他为什么会盯上小然啊？亦君，你能不能说说，这是为什么？魔界君主不可能这么无聊没事做吧？”雷信集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无法相信说魔界的君主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我……”亦君影迟疑了起来，因为他是真的有些事情没有如实说出来。霄本身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如此对待凌然，因此才没有帮腔。 

见他似乎有苦难言的模样，雷信集也就不逼迫他了。於是，他们几个也就开始回到正题，思索着方法来保护凌然，不让他被魔界的君主给带走。再加上他们还得提防哥舒朗和紫璃，因为他们俩看起来似乎是护法之类的人物。 

“现在小然身边有顼保护他，再加上他本身拥有极强的实力，暂时可以不用操心。”霄倒是说了句合情合理的话语。 

大家顿时陷入了一阵静默。但是，从方才开始就没有再插嘴说任何一句话了的亦君影突然拍案站起，脸色有点难看。他冲出了会议室，齐雯雪和茶若琳反应过来之际，赶紧追了上去。 

但是，她们俩追出去后，亦君影已经不见人影了。后来追上的霄等人赶上之后，知道这件事后，隐隐中感到有点不太妙。 

“少主……影……小影他……！”霄的情绪难免激动了起来。章俪芸在他身旁，也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才好，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林书尧让他帮忙。 

“魔界的气息……看来，君影被带走了。”林书尧很平静地说，但认识他的人都很清楚。这种时刻，他越平静就代表越生气，届时，谁也阻止不了他去干出什么事情出来。 

但是，现在的这情况已经大大的超出他们所想的了。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说亦君影竟然也会被盯上，还有就是他那令人费解的举止，让人很难不去在意。 

前提是，接着下来，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