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之寐、血染遍野、瞑於終焉

最终章 

回到幽界之后的凌然并没有立即去看望目前有病在身甚至无法下床正常行动的亦君影。他先去某个久违的地方一趟，因为想要找东西。而那个地方，其实就是他最初发现“幽石”的地方。 

当然，“幽石”已经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他只是要去那边确认些什么，毕竟“幽石”与他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甚至牵扯到亦君影、莲以及……世界。 

一如既往的雪花纷飞。明明不是冬季的北边却每一天都在下霜，从来没有出现过晴天和雨天，只有单纯的雪霜。 

绕过被冻结的河流，穿过枝叶被白雪所覆盖的树丛，他熟稔地来到某个洞窟前。 

犹豫了一下，凌然有点不晓得自己是否应该这么做。他想要将自己献祭给“幽石”以挽救亦君影逐渐流失的性命。反正，这种献祭的方式也会被“幽石”所接受。 

前提是……他应该用什么办法比较好呢？但是，他却又有所顾忌，因为这事情并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所想的。 

“小然。”顼的声音来自后方，这倒是让凌然吓了一跳，不由得转身看去。 

幸好……幸好只有一个人（？）发现而已。但看样子，顼应该是亦君影派来的。这也就代表了亦君影已经知道自己所想做的事情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不……吴冰冽。他前不久才去找过他，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亦君影才会这么快就知道他的意图。 

即使如此，谁也不能阻止他！他非得这么做，因为他必须救亦君影！对他而言，亦君影形同他的父亲，而且在某种方面，他们俩算是有“血缘关系”。 

“如果顼哥哥你是想阻止我，那是不可能的。”凌然冷漠地看着顼，如此说道。 

顼看着他，没有说话。不过，看样子他似乎不是要阻止他进去…… 

“少主并不知道你的意图。是吴冰冽大人将此事告诉我的。”顼解释起来。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原本他只是猜测你会来这儿作为交换而献祭……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是对的。” 

凌然沉默起来，无话可说，也无法反驳回去。只是他有些惊讶吴冰冽竟然没有把这事情说给亦君影听，而是把这事情告诉给顼知道。或许，吴冰冽顾及亦君影的身体状况，才会不告诉他的吧？ 

他很难得地笑了笑，但只是一个很浅淡的笑容而已。最重要的是那笑容带着的是无奈。 

“千万不要告诉君影哥啊，顼哥哥。就那么一次，让我任性一回，好吗？我不想看着他……就这样死去。”凌然淡淡地说，可见得他是真的不想要亦君影就此死去。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亦君影的性命已经与世界有所联系。但，想要切开联系，是有办法的。只要“幽石”的其中一个“孩子”愿意献祭，那么就还有可能挽救也是身为“幽石”的“孩子”的亦君影。 

顼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即使他想要阻止，也是力不从心而已，因为以他的实力来说，想要击败凌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凌然是地神。虽说并不是正式的，但他还是有着前世身为双剑使用者的最强地神的实力。 

最后，顼只是叹息地说：“祝你……一路顺风，小然。” 

淡然一笑，凌然头也不回地走进那个洞窟。顼还想跟进去之时，洞窟的出入口却被雪给埋葬了。顼看着被埋了的出入口，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接着，他带着诀别的意愿，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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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内，幽幽的绿色光芒闪烁不定却足以照明。 

那是一块鹅卵形的石头，但又显得有些大块。不过，石头上的凹字却已经在告诉所有看到它的人说，它就是“幽石”，那块据说是世界的支柱的“幽石”。 

凌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幽石”，心情很是复杂。 

就在他正要伸手触碰它的时候，他的心底却冒出一些语词，让他停止了所有的行动。他用着那异色眼瞳直直地看着它，那眼神很是复杂难明。 

“我以‘幽然’的名义，作为献祭的祭品以交换‘幽影’的性命。”凌然断然地说出这句话，献祭的话语。 

然后，“幽石”幻化成有着一头绿色长发至地的丽人儿，伸手轻轻地抚摸了摸凌然的脸颊，神情显得格外悲伤。再怎么说都好，凌然即使转世了也依然还是它的“孩子”啊。 

没有任何的言语，“幽石”就这样用它没有瞳仁只有眼白的双眼看着脸上毫无退缩、畏惧之意的凌然。然后，它轻轻地拥抱了他，低声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凌然满足地点点头，也回拥了它。 

黯淡的琉璃色光芒四射，“幽石”变回原本的石头，上面的裂缝竟然复合了！不过，凌然的身体却逐渐变得透明，但左胸口的心脏却化为光华。 

“这算是你身为‘母亲’最后想为我做的事情吧？是复活，却又不是真的复活吗……？算了，只要……这个世界和君影哥平安无事，我也……无所谓了。”他轻笑着，缓缓阖眼，最终消失。 

那心脏所形成的光华带着他的灵魂飘浮到地界，落入地藏王菩萨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朦胧光球，地藏王菩萨似喜似悲，最后却是叹息。至少能够复活，也算是好事情了。不过，却不会拥有任何的记忆。 

忘却一切…… 

远在天界修炼中的若御晓有所感触。他感觉得到自己最后的亲人消失了，就连气息也完全消失，在六界里面都感觉不出来。他的眼泪无法抑制而流落，让同样也知道凌然消失了的帝昶只好拥了拥他，安抚他。 

同样的，在人界的喻沧裬也感觉到了世界的裂缝复合。不过，友人的气息却是完全消失。他知道，凌然消失了，并且也永远无法再见到的那一种。他苦笑着，流下眼泪，继续修炼。 

艾提斯特尔学院这里，林书尧淡漠地看着天边，沉默不语。 

他知道什么，但不能说出来，这是他身为平衡维持守望者所不能随便泄露出来的某种天机。 

至于幽界这里，亦君影虽然没有复明，但身体突然间痊愈的这种事情以及凌然的完全消失也足以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吴冰冽和顼带着被释放出来的莲一起来到他的殿阁之后，他也算是明白了什么。 

“那个孩子还是这么反叛呢……”亦君影苦笑着说，眼泪却落下。 

莲心疼地抱住他，自己也悄然落泪。毕竟，他们三个算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也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孩子”啊。 

“遗忘他吧……好好过日子。我想，他也不希望你颓废。”吴冰冽叹息地说道，语气也带着悲伤。 

亦君影淡然一笑，流着泪，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辜负小然最后的牺牲……” 

之后……若御晓和喻沧裬分别正式成为新任的天帝和人主，亦君影也好好的当他的少主，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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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 

亦君影与若御晓和喻沧裬相约在人界台湾的一家咖啡馆里见面，因为很久不见了。 

就在他们三个聊天聊到一半的时候，眼尖的喻沧裬很快的就捕捉到了某道人影，不由得迅速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亦君影在若御晓的牵着下，来到喻沧裬身边，一脸的困惑。 

但，一看到喻沧裬抓着的人的模样之后，他吃惊不已。 

唯有亦君影在状况外。 

“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你。”熟悉的语气和声音让亦君影瞬间明白了什么。 

但是，他却压制住心中的那股冲动，有着别的想法。他轻轻地掰开喻沧裬抓着对方的手，在他满脸困惑与惊讶之下，微笑地以毫无焦点的眼睛看过去。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你好，我是亦君影。”虽然知道对方不会记得自己是谁，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报上名字。 

“久仰，幽界少主。我是地神，凌然。那么，另外二位？”对方也很有礼貌地回答，顺便问起呆然的某二人。 

静默一会儿，若御晓和喻沧裬总算认命了。 

“我是天帝，若御晓。” 

“人主，喻沧裬。” 

“嗯，很高兴认识你们。有机会再见。”凌然淡然一笑，随即离开。 

他不会记得他们，但能够再见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反正，他们还是会见面的，不是么？所以，顺其自然吧。只要他们还是能够再见到凌然，那，还需要再要求什么吗？ 

不需要。现在这样，就已经是很好了。嗯，很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