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泣雪教的路程相當遙遠,可江語軒絲毫沒有那個意思要御劍飛行省去步行的時間,反耐著性子陪著他走上這麼一段路。說實在,他突然覺得有些害怕,怕江語軒會默不作聲地把自己給殺了或是怎麼著。
不過,鑒於是霄塵上神特地拜託他照顧自己,千槿只好認命。
在這路途之中,千槿突然覺得他真的不理解江語軒這個人。
遙想當年,他初次與江語軒會面的那一刻……
「喂,你很強嗎?」
「……要比拼試試麼?」
僅僅一句話便開啟了一番打鬥。齊溫燐面帶微笑,手持無暇劍與江語軒的君子落雪劍比拼,二人竟鬥得不分上下,各個魔修都驚詫得說不出話,哪怕是當年的泣雪教教主,噬意魔尊亦為他們倆旗鼓相當的修為震驚。而這場打鬥,輸的卻是先挑釁人的齊溫燐。
願賭服輸,齊溫燐只好留在泣雪教與那些魔修住在一塊兒。
那會兒,他應承了「那個人」,暫成為魔修混入泣雪教,故此他目前是個棄正偷魔的魔修,只是他有時候還是會覺得自己很難抑制那藏不住的浩然正氣。
某日夜裡,江語軒提著一壇酒到他房裡,自顧自的喝起酒來,並邀他一同共飲。豈知他才喝了三杯,江語軒已兩杯倒在桌上,叫也叫不醒。
「江語軒!江語軒!喂!別睡我這兒!」
他實在後悔為什麼他要開門讓這廝進屋結果喝醉叫不醒。齊溫燐看著醉酒的江語軒,發現自己真的是無論再怎麼呼喚都喚不醒他,只好認命地把人扶起來往自己的床走去。
江語軒個子比他高,體重也有些分量,故此他把他扶起來,將他的一條手臂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努力撐著他朝著自己的床送去。結果他一靠近床邊,準備慢慢把人放下之際,江語軒忽然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他拉入懷中,齊齊躺在床上。
齊溫燐全身僵硬地被緊緊摟著,驚得呼吸一滯。他想要掙扎,但卻掙扎不了,最後只能認命地被迫看著江語軒那張帶著平穩神色的臉孔。
不得不承認,江語軒生得一副好皮囊,長得那叫冷俊,氣質冷淡難以親近,但並不是壞人,反而挺善良,喜歡拔刀相助。
這幾日下來,齊溫燐親眼目睹江語軒作為一介魔修,卻做著與魔修截然相反之事。
為何這麼一個人會淪落成魔修呢?
齊溫燐抱著滿腹疑慮,鬆懈下來,躺在江語軒稍顯冰冷的臂彎裡熟睡過去。
翌日清晨,江語軒一醒過來便發現懷裡多了個毛茸茸的腦袋。黑色的髮絲似乎非常柔軟,他不由得伸手輕輕撫摸,撩起幾縷髮絲,眼底流光帶著說不清的溫情。
「唔嗯……?」
「醒了?」
齊溫燐在聽見那非常貼近自己的耳語後,先是一怔,旋即漲紅著一張臉,飛快地從那懷抱裡掙脫出去,尷尬地道歉準備離開。可他一轉身,剛抬起的腳又放了下來,然後再轉回來。
「不對,我道歉幹啥?這是我房間,你昨夜喝了兩杯便倒,我好心扶你上床你卻抱著我一起睡!」
「抱歉,我不記得這事兒。」
「你、你……哼!既然醒了便請你出去,我想再歇會。」
齊溫燐簡直是被氣得話都沒法好好說,直接趕人離開。江語軒不咸不淡地覷睨他一眼,唇角微勾,留下了充滿謎團的微笑,當真離開他的房間。
看著人走了,齊溫燐不由呼出一口濁氣。
不過……他還是不瞭解這個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一個對於修劍有些瘋狂執著的魔修。
時至今日,他重生於此,再次與他相遇之時已與過往不同。他已非當初的齊溫燐,而是普通的少年人家千槿的,修為儘有練氣三階,雖說靈根屬性實在無法改變罷了。
「喂,我要怎麼稱呼你?」
這幾日下來,千槿總算願意開口,與他搭話。只是,他抱著不會得到任何回應的心情詢問。
江語軒微微頓足,回眸看了他一眼。
「隨你。」
非常簡潔的二字,瞬間令他無言以對。
千槿不由苦惱起來。若是前生,他似乎都是喚他全名,偶爾會以「小江江」稱呼江語軒,往往會讓冷酷的江語軒露出不一樣的表情,只是那些都是想殺人的恐怖表情,很是猙獰。現在不一樣,他不能稱他「小江江」,否則暴露了身份會很麻煩。
苦思良久,千槿只剩下幾個選擇。
「江大哥?語軒哥?江大俠?江恩人?」
嘴角微微抽搐,江語軒再次瞥了眼他。
「喚我江大哥便好。」
「哦。江大哥,你不趕時間麼?如此悠哉帶著我一路步行回泣雪教,難道不怕沒你坐鎮,有心人趁機攻打麼?」
千槿踢了踢腳邊的石頭,時不時在稀奇百怪的攤子前駐足,好奇地打量那些被擺賣出來的商品,一邊還能與江語軒對話。
他輕輕執起一塊看似通透卻內有乾坤的圓形玉墜,眼神閃閃發亮。他下意識地把手伸向腰間……呃,他忘了,他沒錢。於是他只好把那玉墜放回去準備離開,豈知江語軒按著他的肩,不動聲色地掏出錢袋直接替他買下那玉墜,並為他戴上。
絲毫掩藏不住的錯愕之色儘顯在他臉上,二人對上了彼此的視線,最後千槿別開臉,雙頰微紅。
突然間感到羞澀,他都感到自己忒不像自己。
由於他移開視線,故沒見著江語軒極其難得露出的那一抹微笑。
「咳,繼續趕路吧!」
「好。」
簡短的交談之後,江語軒驀地伸手牽住了他的手,在他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便直接牽著人走起來。江語軒小心翼翼地握著那隻非常柔軟的手,深怕會把那隻手弄傷。
他曉得,千槿很想讓他放開,可是他裝作若無其事,當作沒瞧見他的尷尬與羞澀。
曾幾何時,這個人何曾露出這種神色?
江語軒其實見過,但也就僅僅那麼一次。那會兒,那神色也不過是無意中瞧見,只可惜並非對他露出。
小小的嫉妒,果然還是有的。
躊躇著是否該開口讓把手給放開的千槿欲言又止,結果他發現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任由眼前的這個人繼續牽著自己。心中,難免泛起一股說不出的奇怪感受,但不知怎麼的,他竟然感覺到了所謂的安心。
明明……眼前的男人,可是大乘期巔峰的劍魔啊!
就在此時,蔚藍的天穹瞬間被烏黑的雲所覆蓋,不祥的氣息瀰漫開來,某種威脅悄然落下。
江語軒和千槿不約而同地抬眸望去,只見密佈的烏雲之中有一道身影藏身其中,準備著給予地上的人們一記重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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